从《让子弹飞》到《一步之遥》— 姜文对中国社会的嘲讽

姜文的新片《一步之遥》目前似乎恶评如潮,这正象当年他的《让子弹飞》曾经好评如潮一样让人起疑。看过电影才知道,姜文的风格还是一脉相承的,变了的其实是现在观众的口味。当人们开始变得需要更多正能量的时候,姜文的这种嘲讽社会的作品就渐渐失去了粉丝。当然,也许是人们当初对《让子弹飞》就根本没看懂,所以一直到看完《一步之遥》才逐渐回过味儿来:“原来这小子是变着方的骂咱们呀”。于是就不爱看了,于是就恶语相加。婉转或客气点的,也只好摇摇头,说自己没看懂。

其实姜文的片子还有什么看不懂的,他无非是说中国是一个病态的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社会。通常被认为是英雄的人物,其实往往正是社会的渣滓;而被社会认定为罪犯的,倒常常是真正的英雄。《让子弹飞》里的土匪张牧之,《一步之遥》里的罪犯马走日,以及这次倍受诟病的导演姜文,其实都是这样的英雄人物。

据说《一步之遥》取材于“阎瑞生案”, 而“阎瑞生案”是北洋时期上海最著名的案件。当年舞女选美的花国大选轰动一时,但获胜者之一的王莲英却于次日被害抛尸荒野。与之姘居的阎瑞生被认定是杀人凶手并被缉拿归案,公审后遭枪毙。但电影似乎仅仅借用了 “花国大选”和“总统遇害”的故事框架,整个故事被重新编织,赋予了新的内容。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,姜文只不过是用民国的酒杯,浇现代的块垒罢了。

该片重点在于嘲讽,所谓黑色幽默,颇有塔仑提诺(Quentin Tarantino)之风。演员出身的姜文,其实还真是个不错的导演。其对生活的把握,可从其代表作《鬼子来了》略见端倪。可是,他呕心沥血全力以赴所创作的现实主义作品,却一直遭到在大陆禁映的命运。从那以后,姜文电影中的冷嘲风格就开始发酵,其嘲笑对象包括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的国人。他们作为整体的愚昧自私冷漠投机势利和阴险,在姜文的镜头下被暴露无遗。作品影射社会现实,调侃名人名言,虽然不乏夸张怪诞的噱头,但反倒因此彰显了这个病态社会的本质。

记得鲁迅曾经说过:讽刺和幽默是只有在一个健全的社会才会有的,而在一个病态社会里,只能产生冷嘲和谩骂。从《让子弹飞》到《一步之遥》,姜文对鲁老夫子的论断,作了最好的佐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