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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1: [转贴] 深度阅读：从历史角度看制度发展的轨迹 (1001 reads) 作者: diogenes,

时间: 2024-2-22 周四, 07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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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diogenes 在海归商务发贴, 来自【海归网】 http://www.haiguinet.com

深度阅读：从历史角度看制度发展的轨迹

作者：Jing Gu

中文圈无论政治光谱，对制度的作用认知非常接近。不管中共还是海外泛自由派，华川，或蚂蚁帮都赞同制度作用关键。这份共识，还体现在对制度形成过程的认知上：制度是选定后通过不断维护补充实现其稳定运作的。

海外自由派绝大多数和中共一样，都是制度预选论拥趸。分歧仅仅是谁来选定和选定什么制度。与制度预选论对立的是演化论。演化论认为制度是持续博弈的结果。良好的制度来自持续博弈中不断纠错。一旦纠错机制搁浅，制度就不可避免恶变。

既然制度来自预选设定，而非博弈产物，那么以色列作为西方阵营一员，建国之初矢志打造基于民主自由的尤太人中东新国家，无疑让中文圈一众预选论者确认以色列行走在正确道路上。西方背书，更佐证其道路正确。而企图改变现状的进步派，当然是破坏力量。

然而，制度演化论是基于历史实证得出的结论。古今中外的制度鲜有例外。以伟大中华为例，唐朝制度经过武则天对制度的颠覆性改造，被唐玄宗李隆基广泛采用的已经是和初唐李世民时代迥异的制度。其背景是中原寒族崛起，士族式微。此消彼长博弈。

演化论和预选论根本区别，不仅在于动态和静态的视角。更在于承认制度在各派不断博弈推动下演化，会出现颠覆性的变化。而这种颠覆性的变化，本身就造就着制度最重要的部分。当然，这种变化可以是纠错升级，也可以是恶质化蜕变，比如中国宋朝削弱相权，明朝废相，设立东厂西厂。

现代民主宪政的生命力得到推崇，在于它能够通过纠错不断升级，比如台湾的转型正义，英美废奴，女性参选。而西方进步派的作用，是在博弈中注入道义元素，扩大博弈参与，防止博弈恶质化滑落。

用演化论考察释今天美国以色列遇到的问题，就会得出合乎逻辑的解读。以色列和美国都是定居者殖民地（Settler Colony) 基础上建立的国家。两者都通过大量消灭或者迁居原住民立国。两者建国以后都把种族压迫，种族隔离作为制度一部分。

美国立国将近250年，各方不断博弈，推动其制度演化，引发绵延不绝的的纠错，经过解放黑奴，妇女投票，民权运动，21世纪的蓝色浪潮，根本上颠覆了原来的制度安排。最显著的标志是19世纪，代表小政府，南方利益，右翼保守势力的民主党，成为今天进步派和左翼政治力量的大本营。

而起家进步主义的共和党，却蜕变成小政府，大公司利益，右翼保守主义，甚至法西斯革命的大本营。

以色列的制度困境在《国土报》专栏作家B Michael撰写的评论中一针见血，以色列的持续博弈和制度纠错搁浅：1）以色列制定不出一部宪法。2）尤太国家的定位导致政教无法分离。3）无法放弃殖民利益导致以色列国防军1967年后，就开始走上不断蜕变为殖民地警察的不归路。

二战后，战胜国吞并领土已经不被国际法接受。为不把1967年战争胜利以后占领的土地吐出去，以色列殚精竭虑。更是发明了“和平攻势”（Peace Offsensive)的奇葩说法。因为以色列的尴尬是只要巴勒斯坦人愿意妥协，和以色列打成真正的和平协议，巴勒斯坦真正建国，以色列就要归还土地。

以色列与我党在建国问题上同病相怜，都非常依赖其叙事的正义性。不像美利坚，可以没皮没脸地承认自己侵夺了墨西哥大片领土。美国三大经济发动机，德州,加州都夺自墨西哥。伟大强国，俄罗斯都是经受不了“这块地方自古以来就不是你的”“或者，你搞来的手段很Low"这样的挑战的。以色列也不免俗。

以色列国防军在1967年以后，没有做过一件合法的事情。事实上，随着以色列国防军逐步退化成事实上的殖民地警察部队。以军实际质量开始下滑。2006，以色列发动第二次黎巴嫩战争以色列国防军明显力不从心。阿拉伯国家竟然只有20%的人感到以色列不可战胜。以色列外交依赖的Deterrence Capacity 摇摇欲坠。

加沙危机爆发，以色列的公关灾难性失败。尽管有中文圈自由派力扛。秦晖教授做了严格沿用哈斯巴拉的讲座，马上就有中文学者反驳。毕竟，哈斯巴拉在1995年以后就被以色列新史学推翻。以色列的历史本相，无论怎么围追堵截冷处理，要完全让中文圈蒙在鼓里，已经不可能。

2021/1/12，B'Tselem 发表立场报告(Position Paper)，直指以色列制度种族隔离。2022/12/28，10家以色列人权机构背书。国际社会早已轩然大波，中文圈一无所知。

建国合法性存疑，几十年精心编织的阿拉伯国家一再发动战争的文宣虚构，一旦史料公开不攻自破，加上1967占领的巨大殖民利益放不下，为维护殖民利益，加大引进意识形态极右的定居点移民。而以色列急需的专业科技人才，往往政治立场偏左，反而大量外流。劣币驱逐良币，以色列的制度纠错机制全面搁浅。

以色列毕竟对于尤太公民是一个民主国家。虽然力行种族隔离，但是国内还存在着尖锐的批评声音，甚至有B'Tselem这样在国际上很有影响的NGO组织。但是跟美国不同，他们无法壮大形成类似美英历史上的进步主义力量。而相反，以色列的极右翼力量，却因为扩大被巴勒斯坦占领土定居点移民而迅速壮大。

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荒唐一幕，一方面，抱残守缺早已除了西方军援武器，消蚀殆尽的“威慑力”(Deterrence Capacity)，以色列选择出狠招。但是实际战果很有限。

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今天西方掀起的谴责以色列的舆论海啸，实际上在2006年以色列发动第二次黎巴嫩战争以后已经开始形成，只不过这次达到了空前规模。而以色列在2006年清剿真主党不了了之，最后真主党坐大，以色列事实上丧失对真主党威慑力，是历史转折点。

以色列是中国海外关注宪政问题的一个难得的样板。制度不是预选，而是博弈的产物。所以，中国转型的最大危机，并非是什么推翻，而是之后的博弈。从制度预选论的角度看，中国政治变化的轨迹非常稳定，都是在一个既有的体制最终无法运作以后，再去选定一个新的替代品。

1911年开始的中国政治转型，跟隋末农民战争，建立唐帝国，元末农民战争建立明帝国，它的过程非常类似：一群革命者，为了预选一个新的制度而奋斗，选定以后，革命者成为制度的维护者，对于推动继续博弈的力量，采用越来越坚决的态度予以镇压。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和专制者只隔着一场革命循环。

这个循环，其实不仅在中国，在世界许多地方，尤其是俄罗斯也重复着。1990年代的俄罗斯是认真尝试过走向自由社会的。但是，最终，俄罗斯的自由派，就像索尔仁尼琴一样，变成了俄罗斯的保守派。一个动态演变的制度，在太多的俄罗斯人看来是万恶之源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普京上场了。

同样以Settler Colony起家的美国和以色列，正在两条不同方向的制度演变轨道上运行。美国能否复归其政治传统，从短期看，阻力巨大，但是着眼人流浩荡的进步主义选民群体，并不完全悲观。以色列的博弈空间要狭小得多。美以关系如同冷战后，美国南非关系逆转，将是决定地契机。

基础要比美国，甚至以色列低得多的伟大中华，转型前景将遇到大得多的挑战。

以色列的博弈困境，构造了一个恶性循环，越是囿于建国理念，无法政教分离，就越是宪法难产，越是宪法难产，又要维持尤太人国家的特性，就越是要不顾一切扩大尤太移民。问题是，西方国家的尤太精英，事业有成，生活安定，移民兴趣缺缺，结果吸引来的移民，质量不可能很高。

低质量移民泛滥，君子喻于义，小人喻于利，物质利益就变得格外重要，且要尽快变现，这样就越发离不开被占领土这个大金矿。但是得不义之财，怎么维持在中东的软实力？当然维持不了，所以好勇斗狠的威慑力就变得更加重要。

躺在殖民利益上，骄奢淫逸的一代，更没有了早年尤太复国主义者的空想加理想。这样的军队，战斗力当然下降。伟大中华满万不可战的八旗，曾经席卷欧亚的蒙古铁骑，让欧洲闻风色变的土耳其禁卫军难以逃脱的命运，以色列国防军一样难以逃脱。

越是这样，就越要向平民大开杀戒，来维护“威严”。饮鸩止渴的结果是西方舆论崩塌。西方尤太人社区，尤其是美国年轻世代尤太选民成为倒以先锋，早在2010年代以后就开始。只是中文圈信息传递严重滞后。

这样一个走不出去的恶性循环，最终构成以色列逃脱不了的完美漩涡。国际法院二战以后为了防止种族大屠杀而建立。但是其历史上，案情最恶劣，种族大屠杀事件跨度最大，最制度化的国家，居然是由纳粹大屠杀幸存者建立的以色列。何等悲剧。

而且，就算这次侥幸逃脱，新的起诉又将排山倒海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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